可是那些倒霉的经历让他变得灰心丧志、自轻自贱起来,甚至是消沉堕落。
酒就是消沉堕落的一种方式。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醉,他身荷朋友之托,若出点差错,岂不令他贻恨终生?
他一贯是个守诺的人,不管他如何消沉堕落,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惊呼。
那是马镜花的声音,声音尖锐短促,充满了恐惧。
小顾霍地跃起,拉开房门,冲进了马镜花的房间。马镜花正拥被而坐,两眼望着窗外,惊叫,“鬼,有鬼!”
窗子开着,在秋风中悠来荡去,发出吱吱的响声。
小顾扶窗而望,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有一个白衣女子披散着头发,凌虚站在银杏树前,像一页失重的纸在空中飘来飘去,浑不着力。
这绝对不是人,人没有这样高明的轻功。
小顾却一声冷笑,鱼跃而起,直直地扑向那个白衣女子。
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要看个究竟。
何况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在芝兰镇的桥畔,他遇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谁知她俩是不是一个人。
这次撞见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掉。
谁知女子压根没动。
小顾趋至近前,闪电般地探出右手,一式“如影随形缠丝手”牢牢锁住女子的肩头。
白衣女子低垂的头猛然抬起,长发随即向两旁甩开,露出了她的脸。
严格来说,那根本不是一张脸,无肤无肉,森森白骨,眼窝两个窟窿深陷,白厉厉的牙齿上下抵合,竟是个骷髅头。
小顾吃了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松了。
就在小顾心神微分的空档,眼窝里忽然喷出两股淡粉色的烟雾,以激箭般的速度喷在小顾的脸上。
小顾避让不及,吸进一口,他急退,在急退中,手一紧,又感到一松,白衣被他牢牢实实地扯了过来,衣下仿佛有个人滚了出去。
原来这个人竟头顶着骷髅头,装神弄鬼吓唬人。
小顾惊魂未定,鼻端犹自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甜香,似花粉,又似女子专用的胭脂水粉,味道十分受用,没有毒。
人已不见了踪迹,树上垂下来一根极细的钢丝,原来这人竟用钢丝把自己吊在空中。地上滚落着一颗头颅,头颅上套着顶长长的假发。
小顾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世上有许多恐怖的事情并非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你若有足够的勇气,弄清事情的原委,你非但不会觉得恐怖,甚至觉得可笑。
所以从某个角度讲,个人的恐惧是自己的灾难,却成了别人的笑话。
马镜花还在恐惧,瑟缩着身子,不停地抖动,上下牙齿相击,格格作响。
小顾安慰道:“别怕,那是人扮的,不是鬼。”
马镜花脸色苍白,还未回过神来,机械地问,“人扮的?”
“是的,其实世上根本没有鬼,全是自己吓自己。鬼在人心里,人心若没有鬼,世上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他说得不错,万相皆由心生,“心”的想象有多恐怖,“相”的显现便有多逼真。
马镜花渐渐地安静下来。
小顾关上窗子,插好栓,回头道:“不要怕,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事,我随叫随到。”说完转身便走。
他急于离开,并非完全是为了避嫌,而是现在他的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
这是怎么回事?
他尚未明白过来,马镜花从身后扑了过来,“你不能走,千万不能走。”她的声音近乎于呓语。
他的人却恐惧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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