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吴海一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虎子迎了上去,娘也从屋子里出来,拍了拍吴海身上的雪,又捏了捏吴海被风吹裂了的脸蛋,打了后背两下,才问虎子爹去哪了。
吴海抖了抖自己帽子上的雪,怕落到娘身上,往后退了半步,说:“爹去柜上交货去了,这回赶年关,怕黑龙山的小龙帮掐我们货,绕了个大远路,没被抢。”
摘了自己的羊皮子手套,侧过身抖了抖,“爹说了,这回走的久,但是咱南城的鹿皮和药材卖了个好价,掌柜的说,给咱家马费多一倍。”
妇人又轻锤了吴海膀子一下,“要那多钱干啥,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像小山一样的吴海咧开嘴,笑了笑,拥着娘俩回屋。
一家都好,但是云还是那么厚,天还是那么阴。
进了屋的虎子抢在先,围着吴海转圈拍大哥袄子上积着的冰霜,前阵子山里连着天的雪,没脱过衣服的吴海身上早已挂了厚厚的冰霜。
硬邦邦的,真像极了一副英雄的盔甲。
吴海大手一把扯过来身后的弟弟,从怀里摸出了个小纸包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蹲下来,塞进了弟弟衣兜里。
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才准备脱下厚厚的袄子和帽子,拿到炕头烘烤烘烤。
妇人从灶里端出了热乎的白面馒头,还有那一大盆炖白菜,摆到桌子上,招手让小儿子叫他大哥过来先吃口热乎的,然后回身又进厨房里,打开酒坛子,舀了一勺子粮食酒放进酒盅里,放进热水碗里烫了烫。
孩子爹,也快进屋了罢。妇人如是想着。
吴把头交了货,拿了掌柜的赵满囤的马费,便急着赶着马队回家。
赵掌柜按住吴把头要挥起马鞭的手,“老吴,进屋说点事。”
吴把头想开口,刚说两句回家过两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话,便被赵掌柜不由分说的拉进了杂货铺屋子里。
两个人进了后屋,炕上支了小桌,桌上摆了四个小菜,两热两冷,烫了两壶酒,东一壶西一壶规规矩矩的摆在桌边。
赵掌柜一伸手,让吴把头坐在炕上。
心里揣着家的吴把头也没什么喝酒的想法,半个屁股搭在炕边,一只脚还趟着地,另一只脚搭在炕边垂着。
“掌柜的,啥事非得现在过来说啊。”
吴把头摘了手套,问已经坐会炕上的赵掌柜。
赵掌柜拿起酒盅比划比划,自顾自喝了一口,长吁一口舒坦,悠悠地说:“老吴啊,你赵哥哥这些年对你可好?”
“自然是好。”吴把头接到。
“那我赵满囤想求老吴兄弟个事,兄弟能否考虑考虑。”
吴把头心想,莫不是杂货铺子糟了难,现金周转不开,开口和自己借些钱财。应该不是,这些年从墨阳城和北方八城之间的交易一直是两边双赢获利的,和南方的贸易也是盆满钵满啊。
莫不是铺子挣了钱财,想招兵买马扩大经营?
胡思乱想的吴把头嘴上应着,“掌柜的说着,老兄弟能办到的,一定竭力去办。”
也端了坐姿,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精光,砸了砸舌头,等着赵掌柜言语。
“咱家虎子算算也六岁了吧”
赵掌柜拖着长音,举着酒杯,半遮住脸,又抬眼看向吴把头。
“过了年可不六岁了,到了惹麻烦的年纪了。”
“可不,这个年岁正是撒泼打滚的年纪啊,我家河北也是,整天把自己丢进雪堆里,冻得通红才回家。”
心知这是带上赵河北说话并不是坏事,又想不起是什么好事的吴把头,默默又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上了半杯。
雪晴总是耀人。
哪怕阳光落不进挤满白雪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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