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堇虚弱地笑了笑，道：“你不必动，守着我就好了。”

    她小小的身躯蜷成一团，即使是全部靠在上官珏怀里，也让他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只是抱着一团空气。他不由自主又加了一分力气，想要确认朝堇的存在。

    “有什么我能代劳的，我来。”上官珏咬了咬牙，竭力压抑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不由分说地道。

    朝堇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做不了。”

    两人一时又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虽然急，却丝毫不乱。

    上官珏眸色一变，一只手已经悄然探入怀里拈起了一颗风火霹雳弹，一边循着脚步声望去。

    来人却是陆远机。

    他见到上官珏，像是松了口气，行礼道：“可算是找到六殿下了。李大人吩咐，城门已破，计划改变，请六殿下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李慕华是什么打算？”上官珏瞥了陆远机一眼，将霹雳弹放回怀里，问道。

    陆远机微微笑了笑，一双饱经沧桑的眼里却是波澜不惊，毫无笑意。他问道：“小人不才，粗通机关之术，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再造一个攻守一体，比原来更好用的城门。”

    上官珏眼眸亮了亮，像是又重新看到了希望，刚要答应，突然一只手猛地抬起来，抓住了他的小臂。

    朝堇抓得是那么紧，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白皙纤细的手上血管一根根突了起来，骨骼分明。她看向上官珏的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上官珏反手覆住了她的手，眸光深深地看向她，温柔却不容拒绝。

    “你的办法固然是好，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见说服上官珏无望，转头看向陆远机，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把玉彦棠引进城里，让李慕华退出城外，青州的百姓怎么办？李慕华只围不攻，那到时候青州的境况又和现在有什么不同？玉彦棠见破城无门，一定会在青州大开杀戒，到时候单凭一个玉修门，怎么护得住全州的百姓？”

    上官珏和陆远机都沉默了。

    他们最初的计划，是想在异变初生的时候，就将青州百姓有序逐步地撤离至周边城池，再将玉彦棠困死在青州城里，一网打尽。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不得不一次次改变计划，见招拆招，很多事情便有些顾不上了。

    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他们只能选择牺牲青州的百姓，虽然没有人提出来，但是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点。

    除了朝堇。

    “为了全天下的百姓，牺牲青州一州，是值得的。”上官珏默然半晌，道。

    “这话，你去问青州的百姓，看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会愿意的。”

    “你也在迟疑对不对，同样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要让他们牺牲，去救别的人？”朝堇认真地问。

    “凡事总有轻重，我们也是不得已。”上官珏无奈地问道：“青州与全天下，孰重？”

    “呵。”朝堇嗤笑一声，问上官珏：“我与青州，孰重？”

    “你重。”上官珏这下却不再迟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定定地看着朝堇，又重复了一遍：“你重。”

    朝堇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上官珏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一种叫做真心的东西。他的眼睛温柔如水，却又坚定如石，眸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她一下子慌了神，浑身如火烧一般热了起来，一路从脊背红到了耳后根。她讷讷地道：“胡，胡说八道，我，我那么轻，哪里，哪里就重了……”

    “哈哈哈哈……”上官珏不由得笑出声来，胸腔抖动，震得朝堇浑身发麻酥软，仿佛比刚才摆阵还要耗费更多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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