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白晓谷启开东厢之门,蹑足进入,他能夜间视物,一垂眸便看到罗瑾蜷成一团,卧在席上。
罗瑾鼾声如雷,似是好梦正香,白晓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适才门外来客的那通话,教他眸中的灵火骚动,久久无法平息!而为了那个“故人”,他只得以身犯险,势必要将罗瑾的金盏偷出来!
白晓谷从未行过这等宵小行径,不免笨拙,摸索了好一阵才解开罗瑾的前襟他记得金盏就藏在这里。下一刻,指尖触到一处坚硬,心道就是金盏无疑,正要夹取出来,腕上忽然一沉,他骇了一跳——只见黑暗中,罗瑾双眸如炬,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瞪着他!
头一回瞧见这糊涂道人露出这般冷峻凌厉的神情,白晓谷一时愣住,都忘记了要挣扎。倒是罗瑾先松开手,打了个哈欠,道:“咦?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呢。”
“我”白晓谷还想解释,罗瑾却打断他,自顾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和云生搞错啦!快快回他那边去吧,不然教他撞见你我这般,一定会吃醋的。”说罢,翻了个身,作势要继续睡去。
白晓谷见时机已失,只得悻悻退了出去,而他不知道的是:背过身去的罗瑾睁大着眼睛,护着胸口的金盏,一宿没有阖眼。
次日,罗瑾早早起身便同李岫告辞,李岫还欲挽留,罗瑾却说没有美人相陪,睡的不爽利。这般李岫只是交代了几句要他小心的话,便由他离开了。
罗瑾走的很急,步出李氏小宅之后又行将一阵,见身后无人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晚,他在榻上碾转难眠,直到深夜终于有了一丝倦意,却在这时有人潜进东厢!罗瑾霎时惊醒,却不动声色,心道一定是某个觊觎金盏的小贼,只是待他抓住偷儿,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就是白晓谷!
一个半傻的痴儿,夜半鬼鬼祟祟,偷得这金盏又有何用?想必是被人教唆的只是李岫光明磊落,定不会行这般奸宄之事,莫非又是那玄真作怪?
罗瑾满腹狐疑,次日离别之时也没有同李岫谈及此事。
只是如今李氏小宅也不是久留之地,想到同赵归真的三日之约还有最后一天,自己只得另觅他处了。
在街上盘桓许久,罗瑾思来想去玄真这样的女冠兴许爱惜身份,唯今只有去虾蟆陵暂避风头,她才不会跟来。
来到红袖招,相熟的鸨母将他迎如楼中,罗瑾自从夜来脱籍之后自己就鲜少光顾了,不少女伶俱是一副生面孔,看到罗瑾穿着道服进来,还掩着嘴对他指指点点。鸨母问他可要倡女作陪,罗瑾在众女之中逡巡良久,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玄真貌美的,这般不免兴味索然。最后,他只要了一桌酒菜,又挑了个胡女弹琵琶助兴。
靡靡之音,听而倦之。罗瑾倚在栏杆边昏昏欲睡,忽然望见庭院中间置着一座舞台,便问胡女:“我每回来此都看到这个舞台,却许久不见有人在上面舞蹈,是何缘故?”
胡女答:“前几年有个舞伶胡旋舞跳的甚好,无人能及,这舞台便是为她而设,自从她离开红袖招之后,舞台便无人使用了。”
经她这般道,罗瑾隐隐记起,可是却记不清那舞伶唤作什么,又问胡女,答:“那是阿紫姑娘。”
对,就是阿紫。
罗瑾终于想起,与此同时又记起了一桩事儿来——赵归真同自己并非初次谋面!
那晚自己同阿紫初遇,还未来得及一亲香泽,这道人却领了一帮金吾卫士上门缉盗,坏了好事。后来罗瑾没看到逮住什么大盗,倒听得一声振聋发聩的怪响如今想来那应是赵归真借缉盗之名前来捉妖的,而怪声则是妖怪的哀鸣。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阿紫,鸨母说她是脱籍之后便嫁入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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