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观猛虎图魏齐见疑解瓜蔓令子汐拒酒

    子汐乘了车与迤逦往相府来。相府建制不小，屋宇错落，占满了一条街。如此一来，门前的长街就显得不如别处热闹了。子汐向北望去，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几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车与只从西边的角门入内。往内不过一射地，刘德便下车，引了子汐穿过抄手游廊，转过后花园来。

    子汐小心地低着头，却不放过园中的一处景物。翠竹映阶，桃杏垂柳，更有大柱梨花兼着芭蕉。穿堂游廊隐现其间，皆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子汐轻叹，相府扩建了许多呢，比起侯府来也是不差了。

    魏齐是安禧王的庶弟，论起辈份是子汐的远房堂叔。只是两家政见相左，虽同朝为官，来往却并不频繁。子汐来过几次，也只是与府中女眷闲坐，并未见过这位堂叔。

    然而子汐心中仍是忐忑。虽说魏相原配夫人已经去世，而下人中见过自己的大有人在，更何况这府中还有一位“要好”的堂姐呢？

    移步之间，已经到了花溆边。只听水声潺潺，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水上落花越多，水也越显得清澈，溶溶荡荡，曲折萦纡。池边是两行垂柳，半道石桥。

    “老爷，柳姑娘带到了。”刘德向亭中拱手回话。

    花溆对面的四角攒尖亭中，玄色的身影缓缓站起。他走近来，微笑中带着身为权臣的霸气和傲慢。

    却是少了父亲的儒雅，子汐暗暗想道，却只是在魏齐的目光中低下头来，抱着琴，顺从地站着。

    魏齐叹然，眼前的女子，素影纤纤，脸色娇红，唇绽似樱颗，眸灵若秋水。她微垂的长睫沾湿了水汽，似化作一丝清幽动人的香气，萦绕鼻端，若有还无，撩人心魄。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魏齐低吟着，转身步回亭中，“好词啊。姑娘就还抚这一曲吧。”

    子汐心中一阵厌恶，冷冷一笑：“此时，依依怕是没有了当时的心境。可不敢乱抚来。”

    “哦，”魏齐玩味地看了子汐一眼，她还是垂首侍立，倩影笼在淡淡的水雾中，若即若离，“那依姑娘的意思――”

    “流水潺，当以高山相映。”

    “好！”魏齐轻笑，“齐窃作一回钟子期。”

    子汐不答，只于花溆边的琴案上放下瑶琴，指尖划过琴弦，滚、拂、绰、注。琴音四散，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忽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似松根之细流。

    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魏齐听得投入，叹道：“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诚古调之希声者乎！”

    一旁的刘德却更是难办了。他手里拿着一副帛画，侍立一旁却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琴音转缓，若轻舟已过，势就倘佯。魏齐知道刘德有事，微皱双眉，低声问道：“什么事？”

    见魏齐并不恼怒刘德大送一口气，上前道：“夫人今日收拾屋子，发现这幅《猛虎图》，只是收藏地不好竟多了好些虫斑子。夫人说这图是越伯的真迹，两年前老爷费尽周折才得的，如今倒毁了。使我来问问老爷的意思。”

    《猛虎图》？！子汐听言，猛地抬头略过那打开的三尺素帛。父亲最爱的帛画，侯府收藏的两幅越伯的真迹之一！定陶侯家产没入府库，没想到，竟被他得了！

    当年，魏崇围猎，偶遇困于猛虎的越伯，出手猎杀白虎。事后两人相交甚欢，魏崇邀越伯至侯府。越伯便画了两幅帛画，一幅是《凌波疏影》，画的是低光荷，喻的是如莲一般的女子――姜若言；而另一幅便是这《猛虎图》了。

    “只放着吧，”魏齐似不在意，“当时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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