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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红衣人接了断柳回来，大家方看清马上是个半大小子，前额和两鬓尚留着三撮短发。耶律倍目光如炬，早已发现那是他的异母弟耶律牙里果，牙里果比耶律德谨略小一岁，向来沉默寡言，今日怎会有此狂莽之举？

    他素知自己母亲不怎么待见这个侍妾所生的庶弟，除少数特殊情况外，连一般活动都不让他与闻,更不用说让他参与了,由于母亲的态度，尧骨与奚隐他们也一直与这庶弟疏远，于是不禁便有些替耶律牙里果担心。

    果不其然，待耶律牙里果上得前来，述律平俨然就有斥责之意，耶律倍不希望耶律牙里果记恨母亲，抢先上前敬酒，又向父亲祝道：“恭喜父亲大人，帐下又得一火儿赤。”契丹语中，“火儿赤”意为执弓箭者，耶律牙里果听耶律倍以此相赞，心中甚是激动，饮了酒，犹不脱稚嫩的脸庞眼看就要动容。

    耶律阿保机觉得高兴，便亲自给耶律牙里果和自己都斟了酒，开颜道：“想不到老夫又得一佳儿，此生何憾？敌辇，来，且与为父干了此杯！”耶律牙里果谢了父亲，饮完酒，眼中已是泪光欲闪，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众人均上前向耶律阿保机、耶律倍、耶律德谨、耶律牙里果父子四人祝酒。述律平见状，只好作罢，却犹不甚甘心地朝耶律倍和耶律牙里果瞪了两眼。

    射柳礼毕，已近正午，照例又是众人狂欢的时候。

    各部壮勇好似脱了缰一般，纵情在场上策马疾驰，只见他们不停沿着短垣绕圈，骑手们在马背上或伏或坐、或立或跃，同时口中不住高声嗥叫，“啊哦啊哦哦吼吼哈哈哈……”那粗犷豪放的笑声吼声，配合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惊险动作，不一会儿便将全场观众的气氛再一次带向了高潮。

    身处沸腾的人海，即使是洛儿这样的小姑娘，也难免随着众人手舞足蹈起来，更何况是大元让和烈万华这般年纪的热血少年，眼看他们陷入了这弥漫全场的狂热之中，裴璆突然觉出了一种无奈的清醒。

    伴随着嘈杂的人吼马嘶之声，浓烈的泥土味道与爽冽的干草气息扑鼻而来，裴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借以驱除不良的情绪。可是，他却隐隐闻到了几缕夹杂其间的籽油清香。

    那香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集中，最后竟完全盖过了周围的汗味和马粪味。裴璆望了望中央看台，突然想起昨夜星象，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烈万华似乎也发现了这籽油的味道，他拍了拍身边的大元让，问道：“大元子，你可闻到香味？”大元让听得此言，嗅了嗅鼻子，也觉得甚是疑惑：“怪了，怎么会有这么浓的油香？”

    正说话间，洛儿突然指着场上叫道：“快看，竖起了两扇木门！”裴璆他们朝场上看时，果然见到射场的南北两侧各多了一扇五步宽、丈余高的木门，木门两侧是红色立柱，立柱上端为尖桃形，门中央开了径不盈尺的圆孔，圆孔周围还遍镶着彩缋。

    “那不是波罗毬门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见了这阵势，大元让一拍大腿，兴奋地朝烈万华道，“这油，想必是为防飘尘迷眼而特意洒的。想不到契丹人也有这般讲究？不过要是论精致，终究还是差了宫里一大截。”

    果不其然，洛儿他们看那绕场的人马中，有不少人正斜着皮囊倾倒着什么。裴璆和烈万华都知道，尘土沾油后不易飞扬，比洒水的效果要好，而渤海宫中场地，更是用鲸油来搅拌细筛过的净泥，反复夯打后再经滚压而成。

    “这波罗毬的场子，讲究的是一个‘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微露滴而必闻，纤尘飞而不映’的效果。”大元让与其他渤海贵胄一样，向来痴迷马毬，他的将军之职，就是凭着超人的毬技赢来的，如今乍见契丹人设施简陋，忍不住便要指点起来，“要让我说，这毬场还得好生琢磨琢磨，不然又怎么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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