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在龙潭湖袁府大门外,天天都有人聚在那里,泼污水,摔石块,叫骂:“大汉奸该死!卖国贼该死!”还有一些半大不小的孩童竟跑到大门口拉屎撒尿,有几个街头混混甚至冲进大门欲行不规,幸好那天黑子在家,一顿咆哮狂吠才将他们赶了出去……
京城里早就传遍了袁崇焕招敌来犯的消息,人们都恨透了这个引鞑子来犯的袁崇焕,也恨透了住在这里的袁府一家人。
袁府里,也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就在几个月前,这里有歌有舞有如蕙那动听悦耳的琴声。琴声寄托着如蕙的思念:思念远在家乡的母亲,思念远在边关的父亲;琴声饱含着如蕙的欢乐:她有一个贤惠的母亲,有一个善良的有莲姨,有一个引以自豪的父亲,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如今,袁府已被阴霾笼罩,沉甸甸的重负压得袁府透不过气来:这里只有痛苦,只有屈辱,只有难以发泄的愤懑,只有无处诉说的冤情。
如蕙整日以泪洗面,十六岁的姑娘没有经受过这样无情的打击,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身体一天天消瘦了。
万有莲的肚子早就出怀、越来越显得大了,她思念还被关在大牢里的袁崇焕,又担心肚子里的小宝宝。她天天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要撑住,别倒下,一定要为老爷生下小宝宝……”
好在有如蕙和佘伯母的陪伴和精心照看,日子总算一天天顺利地过去了,有莲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渐渐长大了,她甚至越来越多地感到小宝宝在肚子里乱动呢,佘伯母说:“看样子是个大胖小子呢!”
袁崇焕从诏狱换到刑部大狱之后,如蕙姑娘心里虽然踏实些了,但她总是还在担心,她天天都去刑部大狱,天天都去看望爹爹。望着爹爹那遍体鳞伤的模样,望着爹爹那苍白憔悴的面庞,望着爹爹那缺了门牙的嘴巴,如蕙心都要碎了。
袁崇焕的身体稍稍有些复原以后,如蕙的心情开朗多了,但罩在心上的阴影、罩在全家人心上的阴影,依然没有离去。而每当看到放在书房里那两颗爹爹的牙齿时,如蕙都更加伤心不已,泪水止不住地直往下淌,胸中也总是涌出不完说不尽的酸楚、悲伤和凄凉……
袁天赦和佘洪精心看护着这个家,冒着挨打挨骂受人遭践的屈辱进进出出,不时去各处打听有关老爷的消息。
如蕙要爹爹接母亲回来,爹爹并没有同意;如惠又要天赦叔和佘老伯捎信给远在家乡的母亲,但他俩都不能,因为老爷已经嘱咐他们不要再让老家的亲人为他担惊受怕了。
程本直一直在四处奔波,为袁崇焕鸣冤叫屈。虽然很少有人愿意理会,但他依然不辞辛苦地奔波着……
黑子一直守在大门口,对着聚在门口叫骂的人们狂叫。过去它常常跑到刑部大牢等候主人,自从有小混混冲进大门欲行不规之后,它就守在院子里、守在如蕙和万有莲的身边,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在刑部大狱的一间单人囚室里,袁崇焕静静地坐在桌几――比诏狱那张只剩下两条半腿的破桌强多了――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随便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可那神情又好像在回想着什么。
他从诏狱转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里,后墙上还有一扇铁窗,虽然不大,但总算有,比诏狱那阴森昏暗难见天日的情形好得多了;
这里,允许家人、友人来监探视,允许家人陪住,因此,少了许多的寂寞,少了难耐的冷清,也少了无望的孤独;
这里,允许请医用药,病有人医,伤有药治,在郎中们的用心医治和家人的精心护理之下,袁崇焕的伤病差不多都已渐渐痊愈了,因此,也就没有了许多伤痛和病痛,精神也随之好多了;
这里,有了家人送来的木板床,有了家人送来的暖铺盖,因此,也就没有了潮湿,没有了臭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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