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桂花一死,天马山寨立刻似被挑飞了的马蜂窝,乱作了一团。土匪们绝对没有想到,票儿内讧了,而且还杀了夫人。按说,土匪们就应该立刻拦下票儿。是啊,天马山寨里,可谓戒备森严,由路文友与张才明两代人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山寨,明垒、暗堡,处处机关,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可是,读者莫要忘了,天马山上的土匪,大多是从完县的土匪队伍划归到张才明手下的,他们见了票儿,就如同猎狗遇见了旧时的主人,竟是格外亲切,他们哪里还能抵抗呢,干脆“哗啦啦”四下闪开,让出一条通路,任票儿横行了。转眼之间,票儿已经带人闯进了内寨,大步进了聚义堂。
张才明看着闯进来的票儿,登时有些惊恐了:“票儿,你……想干什么?”
张才明的左右几个亲信,已经纷纷把手枪亮了出来,有的还把贴身的刀拔出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对着票儿。
两下里对峙,未曾动手,已经见刀光剑影。聚义堂里的空气似上了箭的弓,一触及发。
票儿却轻松地一笑:“爹啊,我把夫人杀了。”
张才明惊叫了一声,虎地站了起来:“票儿啊,你好大的胆子啊?你……你怎么敢杀了夫人呢?”
票儿的表情不急不躁,扯过一把椅子,不慌不忙地与张才明对面坐了,他苦笑一声:“爹啊,并非是票儿无礼,是夫人无礼在先,她想干掉我的。”
张才明气呼呼地问:“票儿啊,你今天想怎么办吧?”
票儿目光如炬,盯着张才明说:“爹,咱们先不提这件事儿了,人死如灯灭,票儿现在就是后悔杀了夫人,也来不及了。今天晚上,我请您老人家吃饭,山寨里的大小头目都来坐陪。我带来了十几坛陈年老酒,大家都尝尝。夫人不是说我要下毒了吗?那好,宴席之上,我先喝!您总会放心了吧?”
张才明刚刚说要说话,厅外慌张地跑进了一个报信的喽罗:“当家的,不好了。岳成久带着莫家山的队伍冲上山来了。他们……”
张才明惊愕地张大了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颓丧地坐下了,他泄气地对喽罗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又摆了摆手,让身旁的亲信都把刀枪收了,他对票儿说:“好吧,晚上吃饭。边吃边说。票儿,你得给我说出个子午丑卯来。”说罢,他软软地站起身,转身走了。
票儿哈哈笑着,就把命令传下去,晚上在聚义堂大摆宴席。
炫耀了一天的太阳,终于筋疲力尽了,无力在坠落到山下去了。漫无边际的暮色涌了上来,天马山寨的聚义堂里摆下了二十几张桌子,近百支马灯点亮了,山寨的厨房紧张地一通忙乱,抬菜的喽罗们鱼贯而入,各种冷拼热炒轰轰隆隆地端上桌来。岳成久带来的那十几坛酒也都启封了,聚义堂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只是,偌大的聚义堂上却没有了欢快笑声。肃杀的气氛,沓无声息在人们的头顶涌动。
待山寨里的大小头目就坐下之后,张才明才大模大样地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太保和保镖,张才明被喽罗引着,气哼哼地坐在了上座,几个太保和保镖都荷枪实弹地站在他身后。票儿也走过来,坐在了张才明身旁。张才明低头一看,桌上却没有他的筷子。张才明恼了,瞪了票儿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票儿冷眼看了看张才明:“爹啊,你没看出什么来吗?”
张才明一愣,他瞪着票儿,恶声问道:“我看出什么来了?你想让我看什么?”
聚义堂上寂静得可怕,似乎声音都死干净了。有几只苍蝇在人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拼力追逐着,似乎演绎着一个追杀的故事。
票儿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爹啊,这碗饭你不能再吃了。”
张才明冷笑一声:“票儿啊,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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