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护有长指甲, 等姜氏走后,她因为家中琐事增多, 不得不将指甲剪短了些,饶是如此,她也舍不得齐根剪断,还是留了一定的长度,等到花开时, 领着陈晈月去采她最爱的粉色凤仙,捣成浓稠的汁儿,加入明矾搅和匀了,仔细用纱布裹了包在指甲上, 等洗干净了, 十个指甲粉嫩粉嫩的。
然而此时那并未齐根剪了的指甲随着她的用力,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软肉里,她当着孩子的面, 再一次露出大度良善的微笑“是妾身的错, 没有教导好孩子。”
陈学年听了她这话,又下意识的看了看三个孩子——今日陈晈月去找陈晈慧陈晈宁耍了, 并不在这里。
抿着唇没有发怒, 他其实很想质问她, 好好的几个孩子交给她,怎么全部都养成了废物, 竟然抵不得一个妾室养的儿子来得出息, 但他并不愿意在林氏面前发怒, 无论如何,这点面子是要给她的。
可心中却想着自姜氏走后,她既不会打洒洗衣,又不能下地干活,整日捣鼓着花花草草,或在书房里写两笔字,写得算不的丑,但也不算出色,自然也出不得摊子,挣几个钱,那她到底有什么用?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请丫头!想姜氏在时,领着三个孩子,一年能上缴五石麦子,七石稻米,平日里瓜果蔬菜都是有的,衣服破了,或者要添新衣了,也用不着请裁缝,姜氏的手艺连城中最好的裁缝铺老板都要赞叹。而现在她们居住的屋子被新住进来的那一家人弄得乌烟瘴气,以前规整有序的小院子已经被到处跑过来跑过去的鸭鹅弄得满地都是青色的大便,那家人还时常在院子中晾贴身衣裤,他已经为这些事同那家人吵了好几次,另外,那家人时常拖欠房租,真是令他十分苦恼。
姜氏打理的地早就租出去了,好在收到的粮食比姜氏种时只是少了两石,但是也没有办法,那一家人上有些老下有小,他给他家留的粮食,已经是最少的,要是再少,人家就另外租地中,不给种了。
想起这些就烦心,诚然都是他的女人,林氏为什么做不到这一点?她整日在脸上涂什么?照什么镜子?有那个时间,都不晓得给多少庄稼地浇了水。她眼角的鱼尾纹即便不仔细看,也很明显,年轻时的明眸善睐已经混沌不堪,再穿得花哨,再用多少胭脂,她到底不是当年的模样了,街上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哪一个像她面颊下垂,头发枯燥,他不也没有嫌弃她立马找了个小姑娘进门。
以前见姜氏面黄粗糙,浑身都是汗臭味,他只觉得难以亲近,一点都不像林氏体香入鼻,沁人心脾,又不如她体贴入微,晓得给他按摩眉脚c捶捶肩膀,姜氏一沾着床,睡得跟猪一样,睡没有睡像,还打呼噜,头发上永远都沾着枯草,两只奶,子空瘪缩小,敷着油汪汪的一层混了泥土的汗水,可现在的林氏,纵然还是温言软语,然而家中事情她既不能插手,也插不得手,要样貌?她还有什么样貌,都不年轻了,整日对着天仙女,他也会乏味,更何况是她?那些温言软语的花把势,终究是比不得将孩子教育得好,或者是将家中打整得好来得强。
虽说年少他家境寒微,算是她下嫁,但这么多年了,他也补偿得够了,她却不晓得体谅他,这一身娇气的毛病,只希望等会儿见了陈晈,她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否则,他便要好好讲讲她。
入了偏厅,陈晈正坐在宾座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捏着茶盖,漫不经心的用茶盖将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挑到一边。
陈学年高大的阴影覆在她清瘦的骨架上,然而她似乎并没有察觉。
陈晈罗要喊她,陈晈茂却将人拉住了。
陈学年站了一会,发现陈晈依旧没有出声,只好拢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
陈晈还是没有转过头来,陈晈茂只好小声的喊道“枸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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