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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开司米毛衣。他们还从火车上买回了几包方便面,当着众人的面用开水一泡,面渐渐软下来,那时安怡民还直赞叹神奇。

    荟玉从箱子里取出崭新的中山装交给弟弟。安承儒强抑着悲痛为父亲最后一次擦洗身子。平时安怡民很少去一回澡堂,总是烧盆水随便在家里擦擦。这最后一次安承儒为父亲擦得非常仔细,一边擦一边心里悄悄地问,爸,舒服吗?

    衣服刚刚穿好,荟玉、桂玉再一次扑倒在父亲身上:都没有见上爸爸最后一面,爸爸,爸爸,你好歹病上几天,让我们伺候伺候尽尽孝,你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

    先给你爸把发理了。春花再次提醒,她深深地理解此时这一家人都是不清醒的,惟其如此她才更有义务帮助他们。

    给你爸爸剃成光头吧!能多长几个月,到了那边就没人给他剃了!宜荷传过话来。尽管侄女翠儿不住地跟她说着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还是惦记着那边在干什么。

    本来要请门口的理发师过来,栗罗平说还是他来剃。荟玉看看丈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栗罗平说,爸为咱们家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呢,我就这样送他一程吧。

    栗罗平仔细地将肥皂水涂在岳父的头发和胡子上,然后用剃刀小心地刮着。他刮得很轻,生怕将岳父弄疼似的,如果逝者能忽然醒来一定会说舒服极了。剃完头栗罗平又拿毛巾给岳父擦净脸,安怡民的脸和头顶泛出清亮的光泽来,那样安详,还不到六十岁啊!怎么也不像生命已经逝去的样子。

    穿戴整齐一切收拾停当,安怡民还是躺在中午午休的地方,只不过身下加了一块冰冷的门板。碱面儿又想起来需要往安怡民嘴里含一个铜钱。宜荷点点头说有,拉过炕头的小匣子,从里面精心挑选出一个。她要亲手放进安怡民的嘴里。这是从中午到现在宜荷第一次能面对如此平静的安怡民,不过她还是不相信他真的就已经走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醒来。她听说过这样的事。以前在天桥后面就发生过。有个人死后停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喊饿,家里人赶紧灌汤水,这人后来竟好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家分了工。郁思萌、栗罗平负责置办棺木,安承儒负责搭灵堂、请阴阳以及香蜡纸表事宜,荟玉、桂玉、桔玉、张冬青等则负责裁孝衣、做贡菜。

    天色暗下来,大门上贴起了白纸,屋子里也点起了蜡烛,蜡烛的光影更加重了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浓度。宜荷哭了一下午,两只眼睛已经肿到了极限,可那伤口疼痛的力度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急速加剧,她像一个身遭重伤的人,不管有多少人陪着伤口还是在她身上狠命地发作。除非安怡民起死回生,否则任凭谁的安慰也只能让她更加痛苦。她盯着那蜡烛,脑子里忽然开始出现幻觉。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做晚饭了?安怡民提了只马扎坐在锅台边,一边等着一碟下酒的花生米一边打开收音机,喇叭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小号角开始广播啦!

    妈——你要干什么去?

    再给你爸炒个虾酱豆腐。

    妈——樱玉抱着她哭起来。

    宜荷这才想起安怡民已经不在了。

    今非昔比!面目全非!鸡别墅今天下午显得格外地安静,是它们知道主人的凶信还是没有谁再去关注它们?今后还有谁会用心照料它们,还有那鸡别墅上的花花草草?牛皮纸账单还挂在门道儿里的墙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本。8月4日:oooo,扁嘴铅笔画的线条不太均匀。没想到这竟成为他的最后一笔。

    烛光下安怡民的面色毫无改变,除了不打呼噜,和平时睡觉一模一样。

    静了,夜静了;深了,夜深了。

    该办的事情办完,大家都合衣躺下,孝子们守着父亲睡,亲戚们在另一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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