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周戌五怕得不行,便在暗处躲着不敢出去,他也说不好康里布达是没看见他还是如何。
沈书的手掌轻轻一下接一下拍脑门,摇头讷讷道:“他们两个只要不像林浩那样被人夺了马去,应该是混在胡坊的车队里。”沈书想起来马氏已经命人去城门打探,也该回来了。
朱文忠:“早已回来了,城门那一队二十人俱都被杀,你又半天不回来,舅母已吩咐人赶车送她登郭家的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朝郭公禀报。”
“这么大的事,不至于没有人禀报吧……”沈书话音未落,见到朱文忠摇头扶额,这才知道,恐怕真还没人跟郭子兴禀报,深夜出这么一档子事,“大人”们都还在睡觉。
“滁州府解围之后,起义的队伍,都有些松懈。”朱文忠叹道,“接二连三都想称王。”
没等朱文忠说下去,沈书突然出言道:“文忠兄,周戌五是文正兄派给我的人,我从没把他当成下人看待。今夜周大哥也受了不小惊吓,既然无事,不如安顿他先去歇息。”
朱文忠恍然如从梦中惊醒,都忘了这里还杵着一个“外人”,唤人进来带周戌五去安顿。
朱文忠的视线从已出门的周戌五身上收回来,好不容易能出一口整气,听见沈书问李恕。
“睡了已经,要叫他过来?”朱文忠道。
沈书摆了摆手,示意纪逐鸢也坐下来。
“你让人叫我起来的时候,我还困得不行,现在别说困,觉都不敢睡了。方才我父亲也来问,我都不敢叫他知道城里头这么乱。”朱文忠曾随李贞在外辗转两年,这样的半夜突然有劫匪入室,对他而言并不新鲜。
沈书从朱文忠的脸上看到的更多也是后怕,想到朱文忠必然也没有忘记那些流离失所,风餐露宿的日子。
沈书斟酌片刻,才开口说:“今夜你先别睡,也许待会你舅母回来,会有任命带给你。”
朱文忠也想到,虽然他这里只有五百个人,但要是郭子兴不自己动手,总还是要动用部下,蝗虫肉也是肉,何况胡人其实已经奔逃得差不多了。
“亏你还定得住,你们兄弟俩也不是头一遭让人这么半夜里赶出来?”
哪怕后半夜还有急事,朱文忠还能在这儿谈笑,沈书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像是朱文忠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坐镇指挥。
搁在太平时候,半夜有人突然闯门,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如今是个什么时候?安安稳稳地住在自己家里也好,赶路的时候住在破庙荒屋也罢,随时都可能会被元兵、起义军队、为了受封朝廷的一官半职而起兵的义军闯进家里,抢走家里所剩无几的值钱物事。
朱文忠反正是被人闯门闯习惯了,就算外面都是兵|乱,也吓不住他。
沈书半天没有作答,纪逐鸢看他出神,对朱文忠说:“好几次了。就是受不了才投军的。住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不如上战场,拼一把。白天还好,夜里我根本没法时时刻刻都看着沈书。他爹去世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还活不活了。”
恰好,沈书刚回过神来,便听到纪逐鸢这么一句,登时眼圈有些发红地看他。
朱文忠既难受又深受触动地说:“来寻我舅的路上,几次我也险些丢了性命,我爹不止一次跟我说,要是我死了,他也不活了。”
“便在寻常时候,要千里迢迢去寻亲,也非易事。现在更不要说了,人走在路上,跟麻雀飞在天上似的,有命飞出去,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命能日落归巢。打死一个人,也跟射死一只雀似的。”沈书道,“我都不敢想若是找不见我哥了。那真的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沈书不去假设纪逐鸢死了,他至多能想到如果跟纪逐鸢走散,恐怕就是这样一番郁郁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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