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天高皇帝远,念叨着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大有人在,皇帝放权多年绝非不管不问,而是等着哪个不长眼的把脖子伸过了界闻戡都倒霉,被一己私利冲昏了头,几番试探撞了皇帝的底线,诸荣暻恨不得剐了他四处招摇示众,如此革了他的军职,再派监军到边关耀武扬威,倘若各军主帅此后再眼高于顶不知收敛,诸荣暻也能寻个由头,借机在他们身上找些不痛快。
然而盲目收握兵权易惹众怒,战事在前,安抚将领军心为先。
诸荣暻面不改色的借此之机把这屎盆子扣在兵部的头上糊弄一时也好,含混过关也罢,即便边境统帅耳清目明看出皇帝在演戏,也断然不敢在此紧要关头惹是生非。如此一来,既可验明边境守军是否置兵部监军于不顾,亦可趁势毫无折损的拉拢人心,一箭双雕之举,何乐而不为?
姜阳好歹也是半个人精,诸荣暻劈头盖脸数落他的当下,他可能姑且只是迷迷瞪瞪的应承下这个搅屎棍的名声,过后稍一忖度就能知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最坏不过罚俸,战事肆起,连禁足的惩治都落不到地,他只要一问三不知的挨顿骂,皇帝心底自会记他一笔好账,日后总归是个机遇。
诸荣暻憎恶的在姜阳伏低歪乱的官帽上挖了一眼,震袖背手,又踱回金阶之上。
三封战报除却汇报敌情,东北是为遣派闻家军充当先锋营请罪,北境是为主营无帅请皇上定夺,而西北,则是为宁国公主被挟为人质一事请命。
东北边境烽火起得不清不楚,鄢渡秋既然识时务,诸荣暻自然会卖他一个好处,随口吩咐一个既往不咎便是。北境同西北算不得难题,但有各方牵绊在其中,诸荣暻没表态,伫立半晌,反倒不紧不慢的问起在大殿上候着的几位皇子的意见来。
北境无盟约,举兵来势汹汹,懿德太子诸允炡敛着眉峰满目凛然,“北境拓达部落情况混乱,主帅不在营难稳军心,于将军守在主营却碍于监军大人难以施展,孟歧虽是武将出身,但毕竟久未征战,又不熟悉北境的情况,恐怕难以服众。”
诸荣暻深沉的望着他,追问道,“太子以为如何?”
诸允炡略一拱手,“儿臣以为,应速诏主帅回营”
诸荣暻眼角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哪个主帅?”
诸允炡一愣,万分不解的看了皇帝一眼,略皱了下眉,低头心道,镇虎军主帅不就三弟一个吗?难道还偷偷摸摸安排了个别的人不成?
然未待他思忖出皇帝之意,立于一旁垂眸观鼻的昭王诸允煊缓慢的掀了下眼皮这位一直充当泥塑的昭亲王难得有了动作,诸荣暻当即好奇的挪了视线,微扬着下颏,“昭王有何见解?”
昭王诸允煊稍作沉吟,“既然军情不容延误,理当免去反复数日的周折,当机立断,从京城往北境沿线调派主帅较为稳妥。不过京城将领多久居安稳之地,怕是难当大战之责……”
昭王话说至此就含混过去了,诸荣暻闻言,笑声低沉的从喉间滚过,“京城往北,也就中都留守司的穆良能担镇虎军的大任,难道要让他撇下北营不成?再想个别人……”
懿德太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从这简短的只言片语里“幡然醒悟”,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折返,对惯于昼夜兼程的肃王而言,最多耽搁不过两日不到。若说差个天大抵撑不下去,可北境并非无将,守备也没甚么一击即碎的破绽,耽搁两日姑且没甚么天翻地覆之险,洪光皇帝问得那两句话,摆明了就是不希望肃王回北境那昭王这个提议,究竟是有意解围,还是顺水推舟,架空肃王的兵权?之前穆良出手助岳小将军一臂之力,中都留守司北营已经在皇帝那儿记了一笔“暗中勾结”的账,他这么似是而非的提起,洪光皇帝难道不会生疑吗?
昭王抿了抿唇,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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