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胥捂着脸,眼眶里兜不住的金豆子沾着烽火烟灰,被他乱七八糟的抹出了花。
诸允爅没好意思继续“咔嚓咔嚓”的啃萝卜,随手扔了缨子,满目慈悲的看着这个铁骨铮铮浴血沙场的将军感怀伤感。
叶胥方辰比诸允爅守在北境的年头久,俩光棍年至而立没娶媳妇儿,怕的就是哪一天会取下头颅洒了热血为这江山化作英魂……他们多苦多难都能咬牙扛着,却怎么也无法容忍任何居心不轨的恶意猜测。
叶胥哽着颤抖的哭腔,沉沉的叹了两口气才道,“殿下,您风餐露宿守在这儿三年多,我跟老方就别提了,于飞他爹在这儿埋了忠骨,家里弟弟学了医术还跑到我这儿来当军医……为了把拓达那群疯狗挡在关外,咱搭上了多少兄弟?要不是监军的头衔在,那个孟歧他哪儿来的胆子敢在镇虎军的地界儿说这话?兄弟们憋屈啊……从您请了帅印那日起,兵部就时时处处想置您于不义,皇上不管那个姜阳也就罢了,现如今连个小小的监军都能爬到咱的头顶,主帅回营还得偷偷摸摸的,这跟落井下石有何分别……”
“……行了。”诸允爅冷声了一句,耳畔微动,似是听见帐外有人经过,抬手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声,“孟歧之前给我送信的事儿没完,他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你跟方辰别惹乱子……”
诸允爅寡淡的笑了一下,浑不在意的在他肩甲上捶了一拳,“去收拾收拾洗个脸,一老爷们儿什么时候还长了这么个哭天抹泪的臭毛病……”
叶胥肩上有伤,被肃王捶得“吱哇”叫唤了一声,他耷拉着眼皮瞥向肃王使坏的那只手,瞧见上面的绷带头皮发麻的一怔,没敢问,只偷偷摸摸的抬眼,在肃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瞟了一下。
诸允爅看着叶胥满脸怀疑却又猜不出个四五六的表情噗嗤一乐,举起被捆成粽子的手挥了挥,“在帐子里玩儿飞刀,不小心划的。”
叶胥皱了下鼻子,没信,被肃王虚踹了一脚,溜到木盆跟前呼噜了几把脸。肃王被他浑身玄铁甲衣剐蹭的金属声响震得耳朵发痒,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问道,“沈将军当时可在场?”
叶胥把脑袋从水盆里拔出来,狼狗甩毛似的甩了半晌,眯着眼想了下肃王这话接的是哪个茬儿,而后才恍然道,“在啊,除了于飞伤重躺营帐里歇着,沈成廷和方辰都在方辰跟我俩没敢骂人也没敢动手,怕孟歧那老小子琢磨着对您使坏。不过说来也奇怪,沈成廷不是穆老的部下吗?他好像不怎么敢为了殿下的事儿顶撞孟歧,一脸高深莫测苦大仇深的……”
叶胥其实有点儿不乐意,或者说当时众将士回营之前在帐中议事,除了孟歧和沈成廷,大多对这一场虽险胜却未尽兴的战事颇有微词,只不过因着孟歧过于招摇的惹人憎恶,沈成廷细枝末节的高高挂起并未显眼到惹人生厌叶胥也是听肃王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才觉得这小子的仗义似乎不怎么真心实意。
“沈成廷不上不下的被吊在这儿,父皇、穆良、镇虎军这三方压在他头顶上,怎么做都会得罪人,多说会招人生嫌。”但凡论人先且论事诸允爅并不觉得沈成廷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对镇虎军而言有何折辱,倒是对他能来临时救场一事颇感兴趣,“之前天乐没提过,我也是来这儿才听说,沈成廷来这儿暂代主帅一职,是宪王的提议?”
“是啊,宪王如今都能参与议事了……”叶胥摸不着头脑,见肃王不再追问,便往营帐外面走,走到门前又回头,“殿下,晚上大伙儿喝酒,您来吗?天乐不会喝,就怕您在那儿坐着闷……”
诸允爅淡然地摆手,“不必,你也不用顾及我这里,到时候我跟斥候营找个理由推脱便可。”
镇虎军自肃王接手之后便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出兵回营不论浴血输赢,当夜除正常布防巡视,各行各伍酒肉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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